凌无妖

情难枕 - 姜育恒

baixiaorou:

可能,《天啾行动》的同人


烟锁重啾(……作孽)






督军遮夜坐在大厅里。


心里算定陈深必走,又盼自己算得不准。真的听到了陈深的脚步声,见到了陈深的身影走向门口,他忍住心中怒火,扬手开了灯。


陈深立住脚,背影僵了一僵,缓缓转过身来,咬住了唇。


督军开口,声冷如冰,“你去哪里。”


陈深沉默。


督军站起身,走到陈深跟前,“我问你,你去哪儿。”


陈深垂着眼,咬得嘴唇发白。


督军看陈深手中的行李箱,再看陈深的面容。


陈深垂下眼,眼帘盖住乌黑圆润的眼珠。他从来没有这样躲避过自己的眼神,督军心中此时此刻只想将那孽种的祸首拖出来军法处置,冷声说,“火车站,还是马车站。”


陈深嘴唇一动,轻声说,“……父亲,请你让我走。”


督军抓住陈深的胳膊,力气甚大,抓得陈深吃痛,却不呼痛,皱眉强忍。


督军咬牙道,“我不妨告诉你,火车站也好,马车站也好,盛京四门九道,我都已安排了人,你哪儿都去不了。再过一时半刻,待我抓住了那个人,你便想好如何见他最后一面,何处为他拣骨!”


陈深胸口一阵阵烦闷欲呕,既是体力不支,也是精神憔悴,不由得挣开了督军的手,怒道,“没有这个人!信不信由你,反正,你谁也抓不到!”


督军气道,“你包庇他还要包庇到什么时候去!”


陈深脑子都在一涨一涨的跳痛,“父亲说的包庇是什么?如果是指我不肯说出此人姓名,那父亲错了!我不说出他的名字,不是因为袒护,而是我尚有三分廉耻!一开始便是我曲意诱引,他从来不情愿,连这个……“陈深捂住小腹,脸色铁青,“……这个孩子都是我自己惹出来的,如今父亲都知道了,父亲要如何?!”


督军一双眼如幽暗火中淬炼的刀锋,肌肤受之,几欲裂痛。陈深被这样的眼睛盯着,自责屈辱、悔恨罪咎,统统涌上心头,几乎站立不住。


督军开口,“……你说的,都是真的。”


陈深握紧拳,“……绝无半句虚言。”


督军说,“你再说一次。”


陈深吸一口气,说,“是我勾引了他。父亲把他抓出来,是要拿枪抵住他的脑袋,逼他娶我吗。父亲是要我成为奉天城里最大的笑话?”


督军盯着陈深的双眼,却说,“我知道你的性子,你做不出这样的事。”


陈深心中猛地一痛,一阵鼻酸,连忙转开头去,掩饰眼眶泛起的热潮。


父亲对自己,信之重之,爱之护之。


自己却……自己却听信小人之言,连累父亲做下违背人伦之事……,想到这里,陈深心中剧痛。


督军看着陈深扭过头去,露出一弯白皙细腻的脖颈,心头也不由得酸楚,“……好吧,我不问你了,你回屋里好好休息。其他事,我们明日再说。”


陈深的手微微一颤,说,“……我想求父亲一件事。”


督军苦笑,“我什么时候不应允你。”


陈深说,“……我要离开奉天。”


督军变色,“为什么。”


陈深不语,却下意识按住小腹。


这孩子决不能出生在这儿,连带着自己也不应该再留在这儿。


自己就该远远的离开,找一处隐僻地方,哪怕……哪怕一生再也见不到父亲,也好过日后有人拿这孩子要挟父亲。


督军看见陈深举动,问,“因为这个孩子。”


陈深默认。


督军握紧了马鞭,力道之大,竟让鞭柄隐隐发出吱嘎之声。


陈深低声说,“求父亲成全。”


督军心中痛极怒极恨极恼极,却又存着最后一丝冀盼,“阿深,你看着我。”


陈深略一犹豫,抬眼看住。


小时候,阿深喜欢什么,自己便给什么。


阿深高兴了,要自己抱着背着,要搂住自己的脖子,腻在自己的身上,说父亲是世上最好的好人。


阿深难受了,便咬住嘴唇,忍住抽搭的哭泣,大颗大颗的透明泪水滚落面颊,闹得自己也不好受。


阿深哭累了,就俯在自己的腿上,说,父亲不要阿深了。


自己抱住了小小的柔软的身躯,心中又酸又涩,说,父亲要的,父亲一辈子都会照顾阿深。




如今这孩子长大了,却为了其他人,说,求父亲成全。




督军一双漆黑的眼盯着陈深,说,“阿深,你听话,不要闹了。”


陈深却沉默而坚决的摇头。


督军咬着牙,一字一字问,“阿深,难道你要因为这个孽种,离我而去?”


孽种二字,听得陈深心中一震,下意识退后一步,颤着唇,说,“……求父亲成全。”


督军怒道,“陈深!你真当我拦不住你?!”


陈深只要一想到自己被强留下来的隐患,当即心神大乱,脱口而出道,“你留不住我,除非……除非你杀了我!”


督军勃然大怒,手腕比心思快,一声鞭响炸开。


夜色中。


厅内寂静。


两人对立。


陈深一动不动,面上一道殷殷鞭痕。


督军的手在颤抖,色厉内荏,“你真当我不舍得?!”


陈深不言语,提起行李箱,向门外走去。


督军怒道,“站住!”


陈深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,自己要走,必须要走。


跨出一步,却是眼前一阵漆黑,天旋地转,就此不知。




再度醒来,陈深茫茫然睁开眼,看见熟悉的天花板。


督军坐在床边,见陈深醒了,便揿铃叫仆人送来热牛奶。


扶起陈深来,让陈深靠在肩弯里,亲手拿着杯子,慢慢喂了两口。


陈深推了推杯子,督军低声问,“不喝了?”


陈深摇摇头。


督军扭身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,再转回来,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陈深,白皙如脂的面颊上多了一道刺目鞭痕。


督军伸手,拇指轻轻拭过伤疤边缘。


陈深觉得刺痒。


督军轻声问,“为什么不躲。”


陈深沉默片刻,轻声说,“我欠父亲的。”


督军说,“胡说。”


陈深说,“我惹父亲生气,令父亲失望,父亲打我罚我,都是应该的。”


督军喟然叹息,轻声问,“阿深,你告诉我,那个人是谁。我不去找他,我只想知道,那是什么样的人。”


陈深沉默了很久很久,方才说,“……他是仁人君子。”


督军皱皱眉,想不到自己的掌珠会看上这样的道学学究,再问,“你喜欢他?”


陈深一怔,随即苦笑。


这腹中的一团血肉,全然不是因为情爱。


陈深低声说,“……是我对不起他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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