烟锁重啾【8】
陈深睡到午后方醒,洗了脸刷了牙,又被督军塞回被子里。
陈深无奈说,再睡下去,骨头都要疼了。
督军听此一言,大为皱眉,二话不说就提了大夫过来给陈深把脉。
大夫把过脉看过诊,说,这位小先生身子虚,数脉热证,脏腑热盛,津血不足。
督军越听越是皱眉,看向陈深,陈深也是心虚,心里嘀咕不过是随口说一说,怎么就真的被诊出一堆毛病来。
大夫拿了纸笔开方子,因为诊金给得厚,便多叮嘱了几句,“小先生怀相之时怕是吃了什么药,余毒积腑,之后又没有好好调理,往后有苦头。”
督军面色一变,问,“能不能治?”
大夫说,“治当然是能治,只是要花上一些时间,慢慢调理。”
督军说,“请大夫开方子。”
大夫应了一声,看了看两人打扮,再看了看这陈设,也就不问是开贵开贱,直往最好的开。
大夫提箱告辞,陈深拿过药方一看,咂舌道,“又是珍珠又是贝母,都吃下去,我就不用做人,做个散财童子吧。”
督军说,“我拿方子再给其他大夫看一看。你听见大夫是怎么说的了,这几日,莫说上海,你哪里都不准去,好好静养。”
陈深嘀咕,“不要孩子的是你,如今要的也是你,什么话都是你说的。”
督军横一眼陈深。
陈深不甘示弱的看回去。
督军叹气,“一个你,再加一个小的,将来要我如何是好。
陈深闻此言,一双眼看着督军。
督军见陈深只是望住自己却不说话,有些诧异的看着陈深。
陈深低声道,“……父亲当真容得下‘他’?”
督军在陈深身边坐下,握住了陈深的手,轻轻一笑,说,“我若说不能容,你当如何。”
陈深咬了咬唇,说,“……再跑一次。”
督军把陈深的手握起来,放在唇边,说,“这回打算跑哪儿去?”
陈深说,“天高海阔,自有我可去之处。”
督军一双眼看着陈深。漆黑如锋,锐喙决吻。
他自二十岁独揽兵权,面对群敌环伺,若是韬光养晦,早已尸骨无存。一晃十余年,行事作风越发狠戾,锥处囊中,锋芒毕露。
握紧了陈深的手,缓缓道,“你说了这话,可见心中是早有了念头。”
陈深瞧着是又触逆鳞,便要说话回旋。
督军却道,“为今之计,便是把你关起来。”
陈深说,“又要再关?”
督军说,“西山有一处别墅,你喜欢那里的柿子,还记不记得。”
陈深失笑,“父亲要把我关在那儿?倒也好,我天天摘柿子吃。”
督军说,“那别墅底下有一处地窖,冬暖夏凉,我让人将地窖修一修,就可住人,”他淡淡说,“打三十六斤沉的铁链,一头焊在墙上,一头锁住你。你一步都出不去,再谈天高海阔。”
陈深看督军说得平淡,越是平淡越是真实,心中不免忐忑,说,“父亲,不提这个了罢。”
督军径直说,“你见不到旁人,也找不到人来串通,想走也走不得,只待足月,孩子一生下来,我即刻抱走。你若敢跑,则一生见不到那孩子。”
陈深听得心底一阵阵寒意冒起,虽知父亲威严慑人,但这份威慑从来都是对别人,何曾对过自己,便想抽出手来,说,“……我不过是说说而已。”
督军却说,“这方法,我觉得很好,早该如此。把你关在西山别墅,方可护得周全,”他盯着陈深,“只要我有一日,便不容你见旁人,也不容你再生第二个。”
陈深抽出手来,霍然起身。
督军抬头看陈深,问,“怎么了。”
陈深定了定神,说,“……父亲说这些,我听着,心里害怕。”
督军不以为意,笑道,“就怕你不知道害怕。”
陈深心情复杂,方才督军一番话不似玩笑,听得人字字发寒。
督军也站起身,将陈深拉进怀里,抚着背脊,哄道,“好了,父亲不过是训一训你,不会真的关你。”
陈深心事重重,随口应了一声。
门蓬蓬被人拍响,张家小少爷在门外兴高采烈的喊,“陈深,陈深,我买了好多东西给你,你快开门。”
督军皱一皱眉,看向门口。
陈深心中一松,连忙过去开门。
张家小少爷抱了满怀黄纸红印的封包,“陈深……”
陈深拉住张家小少爷的手,“这么多东西,真是多谢你,我们去你房间一样一样看。”
张家小少爷诧异,被陈深拉着一路快步走去客房。
张家小少爷觑着陈深脸色,小声说,“跟你父亲吵架了?”
陈深皱眉,“……我们尽快去上海。”
评论